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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只麻雀

第二十章 是药三分毒

“妈,咱家的小麦还没有割吧?”哥哥进院子的第一句话。我明显地感到哥哥的声音变粗了,听起来也更有力了。

“还没呢,后天才能割。”母亲说着赶紧走过去帮哥哥拿东西。

哥哥把装被子的袋子让母亲拿着,自己背着另外一个袋子朝屋里走去,我跟着帮哥哥卸下来的时候,发现很重。

“哥,这里面装的什么啊?这么重。”我问哥哥。

“也没装什么,就弄了点吃的,拿回来让你们尝尝。”哥哥放下袋子说,“挖煤那地方也是山旮旯,没什么好买的,不过那里的栗子、枣、核桃多,我回来的时候去一些村庄里买的,很便宜。”

我想把那个袋子提起来解开看看,用尽了全力才把它翻正。

“哥,这么重你一个人背这么远,不累?”我心疼地问。

“不远,我都没背多远的,”哥哥笑着打开那个袋子,“一点都不累,一路上都是放在大巴上的,要说累那也是车累,我不累的。”

我扒开袋子,里面的东西真多,有毛栗子、核桃、红枣、柿饼。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,我的眼睛亮了,我把心全部放在它们身上了,再也没有机会去关心注我的哥哥是否劳累了。哥哥终于用自己的辛劳换来了我的开心,这是他最想看到的,但是我现在却知道,这不应该是我想看到的。

母亲给哥哥端来了一碗凉开水,放了白糖。

“那边也比较偏,这次回来没带什么,等过段时间我上街给家里添点东西。”哥哥喝完水,看着母亲有点不好意思。

“人回来就行了,啥都不用带,家里啥都不缺。”母亲埋怨道,“你都带了那么一大袋子了,还想带什么呢?难不成把山西的东西都搬到咱们家啊?”

哥哥过去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递给母亲:“毛栗子煮熟吃着很香,那袋大枣,蒸馍的时候放进去几个,吃着可甜了!核桃和柿饼也好吃,还有糖果,有人来的话给他们分点吃。”

然后哥哥把装被子的蛇皮袋打开,把捆得紧紧的被子摊开,里面露出了一沓钱,都是绿色的百元大钞。哥哥把那些钱拿起来,自己抽了几张,然后把剩下的都递给母亲:“妈,这两千块你拿着,给家里添点东西。”

母亲接过钱,什么也没说。在那个时候,我家十余亩地的庄稼一年的全部收入也未必有两千。

我则完全沉浸在享受核桃和柿饼的美味中了,盼望了这么久,今天总算有了回报,等开学的时候我书包里装几个核桃和毛栗子,掏出来炫耀下,绝对会让全班所有的同学羡慕的。

后来听了邻村跟哥哥一起去挖煤的人说才知道,哥哥从煤窑背着这些东西走了十五六里才到车站,而这个时候的他仅仅只有十五岁。到县城之后看到自己头发太长太乱,怕母亲心疼才在县城花了两元钱理了个新发型。

“你学习怎么样?现在。”晚上睡觉的时候哥哥问我。

“还行,期中考试还是全班第一。”我总算是可以理直气壮点了。

“你要好好学习,缺什么了跟我说,哥这辈子是没出息了。”说到这里的时候哥哥停住了,我也停了下来,不知道说什么了。

“三爷那边还好吧?你有没有帮他抓蚂蚱?”停了许久哥哥问。

“三爷还是老样子,有时间我就帮他抓蚂蚱,过年的时候还给我我五元钱压年钱。”我回答道,说到钱的时候,我更加开心和兴奋了。

“三爷一个人那么可怜,你怎么能拿他的钱呢?”哥哥听完埋怨道。

“那钱我给咱妈了。”顿了一会我答道。

“我不是说那钱你给了谁,我是说……”哥哥分辩道,但是他也说不下去了,顿了一会又说,“算了,拿了就拿了。”

“下个学期你就要考初中了,要努力点。”停了一会 哥哥对我说。

“知道了。”我答道,顿了一会又问,“哥你在那边怎么样?”

“那边?”哥哥顿了一会,“就那样吧!外面再好也没有躺在家里的床上睡着舒服。”

“那边挖煤都在地下的?”

“是的,地下很深。”

“有咱们东坡那机井深吗?”

“比那深十倍。”

我一听,立即惊呆了,过了一会问:“你在下面怕不怕?”

“你说呢?”

“那里会不会塌?”我感到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。

“那边煤矿很多,经常塌的。”

“那塌了的话人还能上来不?”

“几百米深的地方,人怎么能上得来?”

“那人上不来了怎么办?”

“那能怎么办?赔钱,”哥哥叹了口气,“那边矿主有钱有势,死一个人给一两万就了事了。”

“那你下次别去了。”

“看情况吧!能不去就不去了。”

就在刚才,我嘴里还啃着哥哥带回来的柿饼,我还在享受着那香甜可口的味道,而现在,我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甜味了,那木木的柿饼靠着我的嘴唇,一点也进不到我嘴中了。在我的脑海中,哥哥拖着那不太健壮的身体在暗无天日的煤窑下面挖煤,一个不留神上面的东西就坍塌下来,那东西似乎是压在了我的身上,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时常朝着北方张望了,我现在终于深深体会到什么是恐惧,那种恐惧和悲痛压在我的胸口,使我难延残喘……

“你哭什么?”哥哥听到了我的啜泣声。

“我没哭。”我强迫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。

“其实也没什么的,那里面也有安全设施的,你也不用那么担心。”哥哥安慰我。

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,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,我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,轻微的鼾声很有节奏地陪伴着他,陪伴着我,这鼾声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,我转过身望着哥哥,他睡得很熟、很踏实……

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,哥哥一直睡到中午,母亲早就做好了饭,但是她一个人上地帮邻居割麦了,还示意我不要喊醒哥哥。哥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,看着他吃饭,我算是惊呆了,两大瓷碗面条,两个大馒头,已经凉了,都来不及放锅里热一下,几分钟就全部进他口中了。

“还是咱妈做的饭好吃!吃着香,吃着踏实。”哥哥看着很吃惊地望着他的我,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
“你要是吃的话我给你再拿几个馒头。”我赶紧说。

“不了,吃饱了。”哥哥站了起来。

“妈说咱们明天再去割麦,让你歇一天,她去帮三婶家了。”我对哥哥说。

“那好吧!”哥哥收拾好碗筷又转身问我,“三爷家的麦子割完了吗?”

“三爷家只有两亩地,前天就割完了,我还帮他拾麦了呢。就咱家晚点,咱家种的是晚麦。”

“你去拿点枣和核桃,咱们去看看三爷。”哥哥对我说。

还没到三爷家门口,他已经发现我们了,赶紧去开栅子门。三爷家院子里还是很多麻雀,那些麻雀似乎已经熟悉了我和哥哥,看到我们两个人走过来,都把头扭到了我们俩这边。

“三爷,这是我哥让带给你的。”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三爷。

三爷接过我手中的袋子一直望着哥,看得出他很激动,很是开心,很是兴奋。

“黑了,结实了。”三爷双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。

“三爷你还是那样啊!”哥哥也笑着对三爷说。

“六十的人了,老了,快不行了。”三爷摇着头说。

“没有啊,我觉着三爷不老啊!”我看着三爷说。

“你们俩,就会哄我。”三爷一下子笑了。

“三爷你今天没喂麻雀吗?”哥哥问。

“刚抓了不少蚂蚱,还没来得及喂。”

“我帮你。”哥哥说完就去把三爷屋檐下那一塑料瓶虫子拿了过来。

我走过去和哥哥一起往地上倒着,院子里树上的麻雀们立即飞了下来,哥哥手中提了一个大大的蚂蚱,挑逗着身边的几只麻雀,那些麻雀毫不客气地往哥哥跟前跳,抢着去啄那只蚂蚱,就在麻雀靠近哥哥手的时候,哥哥的手不停地往后面移动,那些贪婪的麻雀们着急了,就不停地往前跳,哥哥则是不停地把手往一侧移动。趁着那些麻雀们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蚂蚱上时,哥哥腾出左手,抄后面轻轻地把一只麻雀抓在了自己手中,那只麻雀丝毫没有怯意,哥哥就把右手中蚂蚱放在了它的嘴边,就在那只麻雀要夹到那只蚂蚱的时候,边上一只麻雀一下子跳起来,趁着我哥哥不注意,把那只蚂蚱啄走了,其它的麻雀一哄而上,争抢着那只蚂蚱,哥哥手中的那只麻雀看到到嘴的肉没有了,立即着急地朝着被抢走的那只麻雀挣扎。哥哥一看笑了,又从瓶子里取出一只蛐蛐,放在那只麻雀嘴边,那只麻雀头一伸,一下子就把那只蛐蛐吞进了嘴中,得了恩宠过了嘴瘾的它似乎并不满足,不停地朝着哥哥“啾啾”地叫着。哥哥又给它喂了两只蛐蛐,这时候,周围有几只麻雀看到了这边的好处,立即也围了过来,朝着哥哥“啾啾”地叫着,哥哥把手中的那只麻雀放下,又去抓另外一只,被抓的那只麻雀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,很顺从地进入哥哥的手中,然后享受着哥哥喂给它的美食。我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抓了一只麻雀喂,周围的麻雀不停地朝我们两个包围,我俩有点招架不过来了,三爷见状,提起那只塑料瓶子,一下子把全部的虫子都倒在了地上,这一下,那些麻雀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虫子上了。

“还是在家里喂着麻雀舒适啊!”哥哥站起来说。

“山西那边麻雀多不多?”三爷问。

“那边很少,咱们这里的麻雀一群都成百上千的,那里的麻雀是三三两两的,并且那边的麻雀我也不熟悉。”哥哥说。

“那你什么时候再去啊?”三爷问。

“再说吧!”哥哥顿了一下。

“地底下淘金,也是不让人放心的,能不去就别去了。”三爷叹了口气说。

“我回头跟妈说说,不让我哥去了。”我撅了噘嘴,看着哥哥说。

哥哥轻轻地笑了一下,没有搭理我,然后转身问三爷:“三爷,你养没出窝的麻雀了吗?”

“养了,今年养的比较多。”三爷说着带我们走进了堂屋。里面摆了十几个鸟窝。每个窝里面都有几只麻雀,这些麻雀大小不一,看到有人来了,有的就抬起头“啾啾”地叫着。

“三爷它们饿了吧?”我指着叫的猛的那几只。

“刚喂过,现在它们不饿,见到人它们都会叫的。”三爷说着走过去用手**那几只叫得欢的雏雀,那几只家伙很顺从的样子,没多久就乖乖地趴了下去,不再叫了。

“你怎么养了这么多啊!难道?”哥哥很惊讶地问。

“唉——”三爷叹了口气,“现在的人们啊!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。”

“怎么了,三爷?”我问道。

“这几年成年的麻雀死的越来越多了。”三爷焦虑地说。

“农药越来越多了,有的麻雀吃了有农药的虫子就死了。”三爷神态黯然。

我忽然想起来这两年家里使用的农药越来越多了,这也是我们好收成一个最重要的因素。

“要是没农药的话,人们收成不好啊!”哥哥说到。

三爷走到堂屋,指着那几窝蜷缩着的小麻雀说:“这几年我发现一个大问题,八十年代以前,这些麻雀一窝都有四五只,但是现在你看看,大部分都是三两只,只有两窝是四只的,这样下去,以后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子的。”三爷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“那人吃了喷农药的麦子会中毒吗?”我一下子紧张了。

“怎么会呢?”哥哥在一边嘲笑我,“咱们吃的东西都洗干净了,再说了,那些农药,一场雨都把它们冲没了。”

“那要是有的农药没有被冲干净怎么办?”我仍旧不放心地问哥哥。

“你真笨!”哥哥有些不耐烦了,“就是有点农药进肚子里又怎么了?老师不是说过了,每个人肚子里都有细菌,吃点农药进肚子刚好把那些害人的细菌给杀光了。”哥哥说完很得意的样子。

“也不一定,”三爷说,“农药进到肚子里,肯定会伤到人的。人常说‘是药三分毒’,那还是指的是治病的药,农药进肚,肯定有百害而无一利的。”

“那咱们怎么办呢?”我一听有点害怕了。

“没关系,”哥哥很是淡定地说,“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,又不是咱们一家用农药,你看都不是好好的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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